走れ!

雨村背景碎碎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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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院子里的躺椅上睡觉，然后闷油瓶把我叫醒了。他说：“回床上睡。”

说实话在从睡梦中醒来的那一刻我很不爽。一，每个人都有起床气；二，去哪睡不是睡？我闭上眼睛准备接着睡，但是他态度很坚决：“在这儿不舒服。”

我深呼吸，站起来，借着揉头发的动作摸了摸脖子上那道疤，然后心中的不快瞬间烟消云散。他伸出手给我，我搭上他的手借力站起来，跟他往房间里走。

摸我脖子上那道疤是我发明出的情绪控制法，专门针对他的，当他做出让我不爽的事情的时候我就摸自己的疤，比如他出去巡山太久不回来的时候，比如他对那些振兴张家的保皇党不置可否的时候，比如他不让我说完遗言就捏晕我的时候。

那些状况下我其实并不是真正的生气，我明白那些负面情绪有我的问题，有身边人的问题，有环境的问题，唯独没有他的问题。我相信他做一切事都是有理由的且都是为了我好，所以我不想让自己展现出任何有可能破坏我们关系或伤害他的感情的行为。

现在闷油瓶就算把洗脚水顺着我的头浇下去，我的心情都能像泡脚时一样平和。回忆我第一见他觉得他特讨厌的时候，我在海南见他从张秃变回来冒起无名火的时候，还有在蛇沼，他每个回答都让我气得想吐血的时候，我在墨脱听着喇嘛的叙述郁闷得不行的时候，我感到我对自己的情绪控制取得了历史性的进步。

我突然想知道他的看法，便问他：“小哥，你生过我的气没？”

我自己也考虑了一下这个问题。我想十几年前我还什么都不知道，到处追着他跑的时候，他会不会也觉得我特讨厌。如果我专程跑去给一个人告别，但是他以为我是去借钱买房的，那我应该会生气。

他没回答。我心中泛起小得意，道：“你不说话就是默认没有的意思了。”

然后他道：“生过。”

我有点郁闷，顺手就摸了摸自己脖子上那道疤，心中的不快又一扫而空。“什么时候？”我问。

“你说遗言那次。”他说。

我心说巧了，难得我们两个同时生气，结果什么矛盾都没发生。

“哦，”我说，“那次我也生气了，但是我没表现出来，我现在学会克制了。我没给你说过，其实我以前经常生你气，但是现在我只要一想到我们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就什么气都消了。你呢，你生气的时候怎么克制？我从来没看出来过。”

他不说话，盯着我的脸。

我的脸有什么好看的？我摸摸脸，心想我已经帅到让他一看就消气的程度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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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要一想到我们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就什么气都消了”

在告别前一直盯着小吴看，重逢后第一句话就是你老了的老张的情绪控制法：看看曾经那么努力一遍又一遍记住，现在每天都在眼前的脸。